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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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 章
單禾淵跟林伋僅有幾面之緣。
他是小助教，林伋是劍院的天才弟子，論起來，林伋的院內地位比他高多了，他不太明白林伋為什麽會沖他笑。
不過，面對林伋的友善笑容，他還是回以了微笑。
江幟都快走了，回頭見單禾淵還不挪步，不遠處林伋正看著他們，不由奇怪：“你們什麽時候那麽熟了？”
單禾淵收回目光，低聲道：“不熟啊，連話都沒單獨說過。”
江幟：“那他怎麽沖你笑？”
單禾淵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黎儉在旁邊說道：“會不會因為你救過胡沽和晏良？”
單禾淵不明所以，江幟先反應過來：“想起來了，胡沽和晏良是林伋的手下。”
單禾淵：“胡沽和晏良不是奉劍門的人嗎？林伋好像來自一個小宗門？”
江幟：“執法隊啊。林伋是執法隊的隊長。”
單禾淵這下反應過來了。
奉劍學院內部有支由夫子與弟子們共同組成的執法隊，因劍院弟子的戰鬥力最強，執法隊中百分之八十的弟子都來自劍院。
這一屆執法隊正由林伋任隊長，盛朝則任他的副手，怪不得他那麽友好。
單禾淵心中對林伋的印象好了不少。
江幟搭著單禾淵的肩膀，拉著他往前走：“走走走，去看下一場。”
黎儉：“我們去看生活類修士對生活類修士的比賽吧。”
江幟：“英雄所見略同，我也想去看這個比賽。”
奉劍學院武風盛行，院內大比報名的人足有八千多人，其中九成九都是弟子。
第一輪比賽有四千多場，比了九天才比完。
這次大比種植院的戰果不錯，連夫子帶弟子，入圍第二輪的有二百八十五個人。
單禾淵他們需要重新抽簽，抽第二輪的對手。
抽簽在學院廣場上抽，用法器自動抽。
抽完之後，結果會發到各人的通訊器上。
不過，對於這種決定命運的時刻，許多人還是願意親眼去看。
單禾淵本來沒什麽興趣，被江幟拉到大廣場上，也跟著緊張了起來。
抽簽輪到種植院這邊，江幟先被抽到。
他的對手是一名雜院的弟子，看玉屏上的姓名、年齡、修為介紹，應該不是很厲害。
江幟一看，先松了口氣：“我認識她，這輪穩了。”
單禾淵搓搓他的後背，繼續專註地看著上面的玉屏。
種植院的人一個個被抽到了，有的人抽到的對手實力很一般，有的人抽到的對手特別難纏，每抽一個，下面大家的表情就會有所變化。
抽了十幾個人之後，終於輪到單禾淵。
在看到自己名字出現的那一剎那，單禾淵的心不由提了起來。
其他人也跟他一樣，專註地看著上面。
抽簽結果很快就出來了，單禾淵邊上是一個大家熟悉的名字——林伋。
林伋！居然是林伋！
所有人齊刷刷地轉過頭來看向單禾淵，有的弟子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驚叫出聲。
人群中，人們默契地讓開了一條道，單禾淵的身影顯現在大家面前。
他如此單薄，如此俊秀，也如此名不見經傳，對上的卻是這屆大比中最為可怕的對手。
好些人眼中露出了同情的目光，也有人感到慶幸，最難纏的對手已經被人抽走了。
單禾淵看著大家的表情，默默地感覺到牙疼，臉上的表情卻沒什麽變化。
江幟也沒想到他的運氣會那麽差，一時之間微微張開嘴，都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他了。
黎儉沈著的聲音在旁邊響起：“沒事，大不了比完後我們在大亂鬥再來一場。”
江幟在旁邊連忙點頭：“對對對，我們這些實力比較差的選手，大亂鬥中多半都還是要比一場。抽到林伋也沒關系，他的戰鬥風格向來君子，比賽點到為止，也正好見識一下跟頂級選手比鬥的感覺。”
單禾淵被一左一右兩個人圍著安慰，回過神來，低聲道：“你們說得對，沒事。”
為了公平，第二輪比賽後，所有晉級選手都會放出來，誰有信心就可以去挑戰，也就是為期五天的大亂鬥。
五天之後，所有挑戰結束，依然晉級了的，才是真正的晉級選手，可以進入第三輪。
單禾淵抽到了林伋確實令他意外，但也不是多糟糕的結果。
抽簽還在繼續。
小小的騷亂過後，其他人轉過頭去繼續等抽簽。
單禾淵的抽簽爆了個冷門，接下來的抽簽中再沒有令人如此驚訝的結果。
林伋的實力太高了，無論抽到誰，都不可能比他更難纏。
抽完簽了，接著就要進入第二輪比賽。
單禾淵表面上說抽到全院第一的對手怎麽掙紮應該都沒有希望了，等著比賽之後的大亂鬥挑戰就是，實際上真讓他就這麽放棄，他也不甘心。
他這幾天回到家後瘋狂修煉。
沈度衡不在家，沒人監督他，他連睡眠也省了。
他修煉的結果還不錯。
單禾淵能明顯感覺到自己的經脈更加堅韌，靈力更加磅礴，連丹田內的基臺都凝實了些，丹田中的無幻樹和雷擊木芽同樣長得不錯。
就在他的努力修煉中，到了他和林伋第二場大比的日子。
林伋的名氣太大了，各個院都有弟子來看他。
單禾淵作為種植院的助教，也不算寂寂無名之輩，許多弟子過來給他鼓勁。
兩人出名的結果就是他們比賽的演練場外，裏三層外三層圍滿了人。
也就是單禾淵沒有在人前緊張的毛病，要麽被這麽多人圍觀，估計連招式都用不出來。
單禾淵看著人群，深吸一口氣，對身邊的江幟和黎儉低低說道：“我先進去了。”
江幟拍著他的肩：“好好比，爭取把我們的水平比出來。”
單禾淵笑了一下，點了點頭。
眾弟子讓開路，單禾淵沈著地進了演練場。
林伋也從另一邊進來。
演練場極為空曠，人站在裏面就跟一粒芝麻放在大盤子裏一樣。
單禾淵和林伋見禮。
邊上的三名裁判檢查大陣及他倆的情況，確定沒問題，主裁判一聲令下，比鬥正式開始。
單禾淵知道自己處於弱勢，他完全沒管林伋在做什麽，比賽一開始便從儲物手鐲裏扔出金絲密苔，緊接著將一大堆法器、符箓與靈植種子扔了出去。
眨眼間，他所在的地方就被靈植所吐出來的濃霧圍起來了。
法器、符箓及靈植緊緊圍在他周圍，給他包裹上厚厚的一層“殼”。
他扔靈植的動作太快了，圍觀的人群本以為這場比鬥沒有看頭，沒想到他居然有如此手段。
瞬時，場下響起此起彼伏的驚呼聲。
單禾淵隱隱聽到底下的聲音，心裏稍微一松，略有些得意地想，打不過他躲一會總沒有問題吧？
這麽多法器、符箓和靈植，就算是結丹修士，可能也要花費一點時間來破解。
在這個破解中，他可以操縱靈植做出有效的攻擊。
盡管贏過林伋的可能性很小，但打得有來有回就是勝利了。
他這手段齊出的模樣，說不定還能震懾一下其他對手，在大亂鬥中減少麻煩。
演練場的霧氣實在太濃了，單禾淵又埋頭瘋狂地催生靈植，根本沒管林伋那邊的情況。
因此他並不知道林伋的動作。
直到那一劍——
那石破天驚的一劍，直接橫著斬向單禾淵。
哪怕如此濃密的霧氣，也沒擋住那雪亮的劍光。
一劍破萬法。
單禾淵苦思冥想，準備了好幾天的種種手段，在這一劍之下跟紙糊一般，輕而易舉就被橫著斬斷了。
連霧氣都被斬開。
單禾淵的臉就這麽出現在眾人面前。
催生靈植的靈氣因為慣性，還在不停地溢出。
林伋的劍勢極為淩厲，卻停在單禾淵身前，連他的頭發絲都沒斬斷。
可見這一劍的控制之精巧。
劍停下後，總裁判判斷場上的戰鬥已經分出了勝負。
林伋獲勝。
只用了兩個呼吸。
場下一片嘩然，各種各樣的叫好聲直往單禾淵耳朵裏灌。
別說其他院的弟子，就是種植院的弟子，也不禁為林伋喝彩。
太精彩了。
林伋身為結丹期劍修，居然能把自己的劍控制到那麽精準的地步。
單禾淵後知後覺地收回靈力，四下看了一眼。
他花費大價錢買回來的法器，符箓跟靈植全都被這一劍給斬斷了。
別說法器、符箓不能用，就算靈植，也被劍意粉碎了，完全沒有生機，哪怕他是再為出色的種植師，也救不回來了。
一力降十會，恐怖如斯。
林伋朝單禾淵溫和一笑：“單助教，承讓。”
這人長得清風朗月，一笑簡直如春花盛開。
單禾淵哪怕輸得一敗塗地，在這風度之下也生不起氣來：“你太強了。”
兩人再次行禮，各自下場。
江幟和黎儉在場下等他。
江幟安慰道：“你的戰鬥節奏又比之前好了不少，打林伋打不過，在大亂鬥中肯定沒問題。我看今天的比賽，有十多場的勝者水平並不如你。”
黎儉也道：“打完就輕松了，我們回去覆盤一下，大亂鬥中再贏回來。”
單禾淵一笑：“我沒事。”
江幟搓搓他的背：“好不容易打完了，我們去吃頓好的。我請客。”
單禾淵嘴上說著沒事，吃完飯騎著大橘貓回家，整個人垂頭喪氣的。
大橘貓看他這樣，都忍不住回過頭來，用腦袋蹭了他好幾下：“單道友別傷心了，回去好好睡一覺，喵。”
單禾淵抱著貓脖子：“我沒傷心，我就是有些不甘心。”
大橘貓眨了眨眼睛：“不甘心就再找補回來？”
單禾淵：“嗯。”
大橘貓安慰了他，回到家門口，單禾淵特地給了小費，引得大橘貓縮小身形，在他腳邊來回蹭了好幾下。
縮小身形的橘貓看地球上的貓貓沒什麽兩樣，單禾淵索性蹲下來，撓貓下巴，揉貓腦袋，舒服得橘貓直呼嚕呼嚕，仰躺著在地上蹭來蹭去。
單禾淵正玩得開心，門吱呀一聲打開，沈度衡站在門邊：“我以為聽錯了，不是你的腳步聲。”
“沒有，跟貓道友玩一會。”單禾淵朝沈度衡笑，“你回來了？”
“嗯，知道你有比賽，回來看看比賽結果怎麽樣？”
單禾淵的臉色一下就垮了：“完敗。”
“敗得那麽誇張？”
“是啊。我在對手面前，就像小孩在一個大人面前，做好了準備正想打一場，被對方輕輕一劍掃來，就完全失去了戰鬥力。”
“你的對手有點強。”
“我跟你說過的，林伋，奉劍學院目前的第一高手。”
“敗了也正常。”
“是啊。”單禾淵點頭，嘆氣，“可我不甘心。”
沈度衡拍了拍他的背，眼裏帶著嘆息的笑意：“怎麽那麽好勝？”
單禾淵站起來：“身為修士，連天都不服，怎麽還會服一個人？”
兩人回到家。
沈度衡看著滿院子靈草：“這幾天你種了不少新的靈草。”
“之前想放到丹田裏，還沒有培育好，我就打算等一等。沈兄，我的丹田又擴大了。”
“現在有多大？”
單禾淵用神識內視一番，伸手一指屋檐下放著的水缸：“大概有那個水缸那麽大。”
“那還真不小。”沈度衡看著他，感受了一下，卻感應不到他丹田裏的情況，皺著眉頭說道，“我從來沒見過你這種情況。”
“我查了許多典籍，典籍上也沒說，不過應該沒問題。你看我的靈力很順暢，氣息也很純，並沒有開始駁雜，說明我的修為暫時沒出問題。”
“保持觀察。”
“好嘞。沈兄，接下來你有空嗎？我想再燒一批肥丹。”
單禾淵這幾天瘋狂培育靈植。
院子裏的靈植基本被他培育出了二代，三代不說，他還開始給結丹品階的地元草催芽。
這種高品階的靈植出芽慢，長勢差，要是沒有充沛的靈力供應，可能會枯萎。
就算為了這株地元草，他也要燒一批新的肥丹。
沈度衡：“去哪裏燒？”
“郊區？隨便找座山就可以。用丹爐燒，應該不麻煩。”
單禾淵看了看滿院的靈植：“要是我們今年的靈植沒種那麽多，在院子裏燒也可以。可惜這靈植太多了，在院子裏燒的話，怕會影響靈植的生長。”
燒肥丹的溫度得上千度，哪怕只有一些熱量逸散出來，院子裏的溫度升高兩攝氏度，對靈植也是一種巨大的影響。
這些靈植長得那麽好，單禾淵肯定不可能拿它們冒險。
沈度衡：“明天你下工回來後，我帶你去。”
單禾淵想了想：“要不然你直接去接我？我們會合後出發前往郊區？”
沈度衡同意了。
要出去郊區燒肥丹，單禾淵怕時間不夠，特地請了個假。
幸好他只是助教，不怎麽參與教學，要請假，提前把弟子們上課要用的靈植準備好就行。
他請假請得很順利。
他們在郊區找了個地方，傍晚開始燒。
因為用丹爐燒，單禾淵特地準備了一大疊上品爆炎符。
可惜他很少出門，要是出去的話，可以考慮收服朵靈火，那下次燒肥丹的時候就不用準備符，直接用靈火就行，效果更好，燒制的狀態也更穩定。
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單禾淵很快調整好狀態，把燒肥丹要用的材料提前拿了出來。
他的修為高了，對種植的理解也更深，這次燒肥丹，他的手法跟配料都更精進了。
足足六十八種靈草，外加二十三種珍稀材料在丹爐前一字擺開。
他盤腿坐好，用靈力激發爆燃符，然後按順序往丹爐中投入材料，再打入靈力。
他燒肥丹的技術提升了不少，燒起來游刃有餘。
什麽時間放什麽材料，又如何在燒制的節點打入靈力，怎麽將肥丹的結構燒得更好，讓它後續的時候能緩緩釋放肥力，他心中一清二楚。
丹爐下面的爆燃符熊熊燃燒著，肥丹在丹爐裏面一點點成型。
濃郁的靈力朝四周散開來，光是感受著這些靈力，單禾淵就知道肥丹的火候是否合適。
燒肥丹產生的火光與靈力都傳出了老遠。
不停有人往這邊靠近，在感受到沈度衡的修為後，又飛快遠離。
天黑了又亮，太陽升起來，丹爐裏面的靈力漸漸變得內斂。
肥丹燒好了，再燜一下就行。
肥丹燒了一夜，單禾淵盤腿坐了一夜，到現在他渾身都快僵硬了。
好不容易弄完燒制的步驟，他慢慢站起來，用手叉著腰緩緩活動。
剛活動了半圈，他還沒徹底放松下來，忽然聽見一個聲音喊道：“單助教，果然是你。”
單禾淵的動作頓住了，他緩緩轉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只見一個中年模樣的修士正熱情揮手：“你在這裏煉丹呢？”
單禾淵點頭，想起了來人究竟是誰：“晉道友，你過來是——”
“昨夜聽到消息說這邊好像有天才地寶出世，過來湊湊熱鬧，沒想到是你在煉丹。”中年修士笑呵呵地說道，“你這煉的是肥丹吧？”
單禾淵並不意外他怎麽看出來：“是啊，夏季了，靈植的長勢不錯，怕肥力跟不上，特地煉點肥丹出來用用。”
他們說話的時候，丹爐裏的肥丹已經燜好了。
郊區這種公共地方，那修士也沒做什麽，彼此之間還認識，單禾淵不好趕人，只能當著他的面將肥丹取出來。
單禾淵拿了個玉匣出來，打開丹爐，慢慢將肥丹往外取。
只見肥丹圓滾滾，烏溜溜，外面寶光盈盈，哪怕不知道這肥丹究竟是什麽的修士也能看得出這一定是好東西，更別說同為種植師的中年修士。
中年修士：“早就聽說你是煉肥丹的一把好手，今天親眼看見才算長見識了，你這肥丹煉得可真好，我在一旁看著都看饞了。”
單禾淵：“這可不興吃。”
“哈哈哈，我就開個玩笑，要吃也給靈植吃啊。”中年修士探頭過來，“單道友，你這肥丹賣嗎？我比市場價高兩成收，如何？”
單禾淵看他一眼，搖頭。
中年修士不死心：“要不然以物易物，我看你這肥丹實在見獵心喜，能換得幾顆也好。”
單禾淵：“你若真想要，用結丹品階的靈植來換就行。”
中年修士聽他這麽說，居然真從儲物戒裏拿出一個玉匣：“結丹品階的靈植種子都可以嗎？”
“什麽種子？”
“清凈蓮。”中年修士打開玉匣給他看，“我很久之前偶然得到的一枚種子，放的時間雖然比較長，但蓮子裏面的生命力還不錯，你看看。”
單禾淵不同他客氣，直接伸手拿起來看。
這枚蓮子確實放了很久，外殼上還有一點蟲蛀的痕跡，不過裏面的生命力確實也還不錯。
萬年蓮子千年松，蓮類靈植的種子能放的時間都很長。
單禾淵仔細看過之後，估算了一下肥丹的成本，說道：“這枚蓮子市面上的價格大概是三千下品靈石，如果換成肥丹的話，只能給你換十顆。”
中年修士立刻道：“單道友好眼力，就按你說的來。”
單禾淵打開玉匣，讓中年修士挑了十顆肥丹。
中年修士走後，很快又有兩名修士前來，表示想跟單禾淵換肥丹。
單禾淵看過他們帶來的結丹品階的種子，換了十七顆肥丹出去。
兩名修士都高高興興地離開了。
單禾淵收拾好現場，見沒人再來，跟沈度衡一起回去。
沈度衡禦劍帶著他：“你現在燒肥丹已經有一點名氣了。”
單禾淵謙虛道：“估計還是因為我奉劍學院助教的身份，要不然不會那麽吃香。”
沈度衡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肥丹燒好了，單禾淵銷假回校。
他請了一天假，堆積的事情比較多，中午他沒去食堂，而是直接在靈植園裏磕了一顆辟谷丹。
沒想到他沒出去，卻有人主動過來找他。
通良吉從門外走進來，一眼就看到架子上郁郁蔥蔥的林子，忍不住感慨道：“多少年了，奉劍學院都沒招到有你這種水平的助教。”
單禾淵頭還沒擡，先笑道：“通前輩你這話要是傳出去，估計很多人得在背後罵我張狂。”
“哈哈哈，不至於。”通良吉捏了捏靈植的葉子，笑著問道，“單小友，聽說你又煉制出了肥丹？”
“你這消息也太靈通了吧？”
“我們這行，人說多也不多，消息肯定靈通。”通良吉走到單禾淵面前，“你這批肥丹煉制得怎麽樣？能不能給我看看？”
單禾淵隨手拿出玉匣，掏了顆肥丹出來：“隨便看，送前輩也行。”
“喲，那麽大方？”
單禾淵笑：“對別人我肯定大方不起來，你幫我那麽多，區區一顆肥丹算什麽？”
通良吉作為種植師那麽多年，聽過無數好話，聽到這句話仍然忍不住心中一暖：“單小友你太客氣了。”
說著，通良吉仔細觀察肥丹。
半晌後，通良吉道：“短短一年多時間，你的肥丹煉得更好了，估計整個奉劍城，煉肥丹比你煉得好的人還不存在。”
“哪能啊，我才什麽修為？”
“燒肥丹看的是技術，又不是修為，你這技術真是一次比一次好，燒出來的肥丹越發圓融，我看這枚肥丹上面已經有道的氣息。”
單禾淵以為他說的是客氣話，聽過就算了，也沒放在心上：“前輩，你來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是這樣，我們蘭字屆好久沒辦講座了，這一學年快過完，依舊欠著幾場講座。你肥丹燒得那麽好，有沒有興趣講一期煉制肥丹的講座？不用特地講秘法，只要大致講一講就行。”
單禾淵沒想到會得到這個邀請，楞了一下，猶豫道：“我這不太行吧，我才是助教。”。
他當初來應聘的時候，對能進奉劍學院還挺激動。
在這裏待得越久，他越清楚助教也就是那麽回事，只比弟子高半級而已，甚至有些助教的水平還不如弟子，只是為了弟子們服務，所以擔了助教這個名頭。
嚴格來說，他們只是工作人員，跟夫子的差別還挺大，更沒有公開講課的資格。
江幟和黎儉那種正兒八經的夫子，萬裏挑一的天才種植師才比較常辦講座。
通良吉道：“助教怎麽了？別的方面不好說，你的肥丹絕對達到了一品種植師的水平。”
“不不不，太誇張了。肥丹的技術含量也低，其實沒什麽好講的。”
單禾淵謙虛一句，略思量了一下，答應下來“”“領導們要是覺得沒問題，我可以試著講一講，不過不確定能把裏面的技術要點完全講清楚。”
“哈哈哈，沒事，你能講多少算多少。”通良吉高興地拍著他的肩膀，“我就說來找你肯定沒問題，那我讓執事那邊跟你約個時間？”
“沒問題。只要不跟我的學院大比沖突就行。”
“你跟執事商量著來，沖突不了。對了，你煉制的肥丹那麽好，可以去檢測一番。”
單禾淵意外：“檢測？它是有什麽不對嗎？我之前做過檢測，也沒測出什麽問題。”
通良吉搖頭：“我說不好，不過它裏面有道的氣息，就絕不只是一般的肥丹了。你檢測一下，說不定會有什麽驚喜。”
通良吉作為二品種植師，修為也許不怎麽樣，在種植領域的眼光絕對沒問題。
他說肥丹有異常，就絕對有異常。
單禾淵聽了他的勸說，第二天一早就把肥丹送去了奉劍城的靈丹檢測中心。
肥丹嚴格來說也算靈丹的一種，再加上沒有正兒八經鑒定靈丹的地方，他想送去檢測，只能往這個地方送。
檢測需要花費一百下品靈石，也就他手頭寬裕了，換到之前，這個檢測費足以讓他打退堂鼓。
檢測中心裏面人來人往。
作為這片大陸的中心大城，奉劍城的靈丹檢測中心絕對不缺送來檢測的靈丹，裏面的丹師們也見多識廣。
所以在聽到同僚的驚呼聲後，有好幾個人同時擡頭，看向呼聲的來源。
一位青年模樣的丹師剛把一粒丹藥從檢測儀器裏拿出來，對上同僚們從四面八方投過來的目光，他說道：“這顆靈丹十分稀奇，居然給靈植用的，裏面的結構和成分好像比較特殊。”
另一位年老一點的丹師還以為什麽事，隨口道：“肥丹嘛，種植師弄出來的，也不算稀奇了。”
“不不不，你們看，這枚肥丹比人用的丹藥奇怪多了。它明明看起來是築基品階，卻有結丹品階的氣息，裏面的靈力非常濃郁。”
“這也不足為奇，我聽說送這枚肥丹來的年輕修士已經是築基巔峰，隨時可能邁入結丹期，他們這樣的修士煉出來的靈丹的確會有一種雜糅的氣息，你直接按儀器上給的結果出鑒定就行。”
“感覺還是不對，結丹品階的那股氣息也有點奇怪，有種‘大道’的氣息。”
“大道？什麽大道的氣息？”
青年丹師一說這話，大家紛紛挪開椅子走了過來，想看一看究竟。
小小的肥丹在眾人手中傳閱。
大家越傳，臉色越凝重。
每個丹師都能感到不對勁，然而每個丹師都說不出來它究竟哪裏不對勁，只能看出來它很怪，超乎想象的怪。
丹師們檢測也不做了，簇擁著那名年輕丹師：“走走走，我們拿過去給藍前輩看一下。”
“今天藍前輩坐鎮啊，那應當能看出來。”
丹師們前呼後擁，別的檢測室不停有人探出頭來看。
見年輕丹師手上托著一枚圓滾滾的靈丹，就知道出了特異靈丹，於是不忙的人也走出來看。
很快，大家齊聚一室，圍著一名須發皆白的元嬰丹師等待檢測結果。
元嬰丹師將肥丹放到手裏，閉著眼睛用神識掃著，片刻之後說道：“這肥丹裏面有股息壤的氣息。”
息壤！
所有人都震驚了。
“這肥丹裏面怎麽可能有息壤的氣息？！”
“難道那名種植師在煉制肥丹的時候加入了息壤？”
“不對，這個年代還有息壤嗎？！”
“息壤啊！那可是仙品材料，煉什麽不好？怎麽可能拿來煉小小的肥丹？”
“先前我還沒看出來，前輩這麽一說，我也感覺到了，確實是非常濃郁的土行之力。”
“那種植師手上還真有息壤？”
“不知道，可能有什麽大機緣吧？”
結果出來了，原本應該單禾淵主動過來拿結果，知道內幕的丹師們卻坐不住，主動將結果送上門。
息壤啊！
多少年沒見過息壤了，連拍賣會都沒看到過。
這種仙品材料，只要有一絲，練出來的靈器都會大不相同。
要是煉制土靈劍，加入息壤，那就更了不得了，估計能煉出獨一無二的神劍。
眾人一股腦湧到單禾淵家裏面，每個人臉上都隱隱帶著激動的表情。
直到他們看到斂著一身劍意的沈度衡，才微微收了興奮之色。
單禾淵被堵在家裏，得到結果之後整個人都懵了。
他跟丹師們大眼瞪小眼：“什麽叫做有息壤的氣息？是不是大家弄錯了？我只是一個小小的種植師，息壤可是傳說中的寶物，我怎麽可能得到那種寶物？”
“道祖在上，這種事情我們絕對不可能認錯，單道友你再想想，或許你加入的材料有什麽特別之處？”
單禾淵被他們弄得都快不自信了，仔細回憶一番：“確實沒有。我加入的材料雖然珍稀，但只是價格比較昂貴，市面上都見得到，沒有任何一種具有息壤的氣息。”
“我們請好幾位前輩反覆確認過了，息壤的氣息我們也不可能認錯。”
單禾淵看著丹師們篤定的神情，想了想之後說道：“可能因為我是混沌靈根？”
混沌靈根？丹師們面面相覷，這靈根不就是雜靈根嗎？換個好聽的說法而已。
“單道友，我們也見過不少混沌靈根的修士，都沒有息壤的氣息。或許不是靈根的問題，而是你的功法比較特殊？我們聽說你修《化春決》？”
單禾淵搖頭：“我那化春決也就是普通的雜貨店版本，就藏靈雜貨店，只有區區十二式，修煉《化春決》的人何其多？絕不可能是功法的問題。”
丹師們還是不死心，圍著單禾淵，想從他嘴裏得到息壤的消息。
單禾淵是奉劍學院的弟子，他堅決說自己沒有息壤，大家在邊上苦求了一會兒，實在求不到，只能暫時放棄。
息壤的消息一傳出去，幾乎如爆炸一般傳開。
一時之間半個奉劍城的人都知道奉劍學院有個小助教煉制出了帶有息壤氣息的肥丹。
奉劍學院的領導們也被驚動了，連忙叫單禾淵去查看情況。
通良吉之前只是好心建議，沒想到最後捅出了那麽大的簍子，整個人愧疚得不行，在找到單禾淵的時候朝他道歉：“單小友，對不住啊，沒想到肥丹裏面的‘大道’氣息居然是息壤的氣息。”
單禾淵：“沒事，就算這次沒傳出去，以後也會被人發現，我跟好些人換了肥丹，可能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通良吉沒想到他倒看得開：“那你接下來得註意安全。我這裏有一枚玉佩，可抵結丹期一擊，你拿著吧。”
單禾淵沒想到他那麽大方，一驚：“不不不，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拿，謝謝前輩。”
“跟我客氣什麽？事情也算因我而起，你要是不拿著，估計我得生心魔了，拿著吧。”
通良吉嘆一聲：“早就知道你天資非凡，沒想到非凡到這個地步。不過你也別擔心，你是我們奉劍學院的人，在奉劍城應當沒有幾個人敢膽大包天地對你出手。”
他們說著話，來到了院長室前面。
通良吉輕輕敲了敲門，得到應許之後，帶單禾淵進去。
院長室裏面坐著好幾個領導。
種植院的院長懷柳就在桌子後面坐著，手裏拿著一顆單禾淵換出去的肥丹，看到單禾淵，他笑了笑：“單助教這煉制肥丹的技術真了不起，我們學院又出了一次名。”
單禾淵微微鞠躬：“院長。我自己也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無礙。”懷柳溫和道，“修煉，都是越修越明朗，修外物，修自我，修大道，你還年輕，心有疑惑實屬正常。”
單禾淵點點頭。
懷柳：“我看這肥丹裏面確實有息壤的氣息，卻不像是加入了息壤，或許因為你功法特殊的緣故？”
單禾淵自己也不知道，為難地看著他。
有位梅字屆的領導坐不住，先將辦公桌旁邊那盆靈植推過來：“單助教一出招就知道了。你們《化春決》裏不是有一招可以促進了靈植的生長，要是方便的話，你不妨施展那一招？”
這麽多領導在這裏坐著，他身有異寶的消息爆出去，也正是需要奉劍學院庇護的時候。
單禾淵毫不猶豫地對那株靈植施展了“清風徐來”。
這是他修煉的第一招，也是練得最熟的一招，練這一招的時候跟呼吸一樣，不需要考慮，也不需要做準備，擡手自然而然就用出來了。
濃郁而精準的靈力落到靈植上，也被領導們看在眼裏。
有誰忍不住“咦”了一聲，其他人也是瞪大眼睛，驚訝地看著單禾淵的動作。
院長室太小了，領導們的修為普遍都不錯，在這麽近的距離下，他們看到了許多不一樣的東西。
比如單禾淵靈力中夾雜著的息壤之力。
誰都沒想到問題居然真的出在他的靈力上，不是他得到了息壤，而是他的靈力本身就有息壤的氣息。
院長室內，最年輕的領導也在學院待了七十多年。
這七十多年來，他們教導過無數天才弟子，鑒賞過無數寶物，閱讀過的典籍也可以填滿半個藏書館。
可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情況。
一個人類修士，身上卻有息壤的氣息！
這股氣息很淡，淡到不仔細看甚至看不出來，這股氣息又很精純，精純到讓人懷疑眼前的是不是一個人類——
也許這名年輕的助教是息壤成精。
一時間大家的臉色變得非常精彩，各種各樣的懷疑簡直要從他們臉上掉下來。
尤其他們都知道單禾淵不是本土修士，而是來自異時空。
也許這名小助教撒謊了，他根本不是來自異時空，就是息壤成精呢？
大部分人的眼神還清正，小部分人的眼中卻藏著貪婪。
息壤啊。
百萬靈石也買不到一小塊的息壤。
幾萬年沒出現在大眾眼前的息壤。
居然跟這麽一名小小的助教扯上了關系。
就在大家各懷心思的時候，懷柳開口：“確實是息壤氣息，又不是真正的息壤氣息，單助教，恐怕你的混沌靈根發生了變異。”
單禾淵早有心理準備：“我也不知道，我沒見過其他的混沌靈根。”
懷柳：“我們見的也少。不過這對你來說是一件好事，息壤的氣息可能暫時會給你造成一點小麻煩，長期來看，對你的修煉卻非常有好處。”
懷柳：“恭喜你，單助教。”
單禾淵：誰還不是個天才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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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禾淵跟林伋僅有幾面之緣。
他是小助教，林伋是劍院的天才弟子，論起來，林伋的院內地位比他高多了，他不太明白林伋為什麽會沖他笑。
不過，面對林伋的友善笑容，他還是回以了微笑。
江幟都快走了，回頭見單禾淵還不挪步，不遠處林伋正看著他們，不由奇怪：“你們什麽時候那麽熟了？”
單禾淵收回目光，低聲道：“不熟啊，連話都沒單獨說過。”
江幟：“那他怎麽沖你笑？”
單禾淵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黎儉在旁邊說道：“會不會因為你救過胡沽和晏良？”
單禾淵不明所以，江幟先反應過來：“想起來了，胡沽和晏良是林伋的手下。”
單禾淵：“胡沽和晏良不是奉劍門的人嗎？林伋好像來自一個小宗門？”
江幟：“執法隊啊。林伋是執法隊的隊長。”
單禾淵這下反應過來了。
奉劍學院內部有支由夫子與弟子們共同組成的執法隊，因劍院弟子的戰鬥力最強，執法隊中百分之八十的弟子都來自劍院。
這一屆執法隊正由林伋任隊長，盛朝則任他的副手，怪不得他那麽友好。
單禾淵心中對林伋的印象好了不少。
江幟搭著單禾淵的肩膀，拉著他往前走：“走走走，去看下一場。”
黎儉：“我們去看生活類修士對生活類修士的比賽吧。”
江幟：“英雄所見略同，我也想去看這個比賽。”
奉劍學院武風盛行，院內大比報名的人足有八千多人，其中九成九都是弟子。
第一輪比賽有四千多場，比了九天才比完。
這次大比種植院的戰果不錯，連夫子帶弟子，入圍第二輪的有二百八十五個人。
單禾淵他們需要重新抽簽，抽第二輪的對手。
抽簽在學院廣場上抽，用法器自動抽。
抽完之後，結果會發到各人的通訊器上。
不過，對於這種決定命運的時刻，許多人還是願意親眼去看。
單禾淵本來沒什麽興趣，被江幟拉到大廣場上，也跟著緊張了起來。
抽簽輪到種植院這邊，江幟先被抽到。
他的對手是一名雜院的弟子，看玉屏上的姓名、年齡、修為介紹，應該不是很厲害。
江幟一看，先松了口氣：“我認識她，這輪穩了。”
單禾淵搓搓他的後背，繼續專註地看著上面的玉屏。
種植院的人一個個被抽到了，有的人抽到的對手實力很一般，有的人抽到的對手特別難纏，每抽一個，下面大家的表情就會有所變化。
抽了十幾個人之後，終於輪到單禾淵。
在看到自己名字出現的那一剎那，單禾淵的心不由提了起來。
其他人也跟他一樣，專註地看著上面。
抽簽結果很快就出來了，單禾淵邊上是一個大家熟悉的名字——林伋。
林伋！居然是林伋！
所有人齊刷刷地轉過頭來看向單禾淵，有的弟子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驚叫出聲。
人群中，人們默契地讓開了一條道，單禾淵的身影顯現在大家面前。
他如此單薄，如此俊秀，也如此名不見經傳，對上的卻是這屆大比中最為可怕的對手。
好些人眼中露出了同情的目光，也有人感到慶幸，最難纏的對手已經被人抽走了。
單禾淵看著大家的表情，默默地感覺到牙疼，臉上的表情卻沒什麽變化。
江幟也沒想到他的運氣會那麽差，一時之間微微張開嘴，都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他了。
黎儉沈著的聲音在旁邊響起：“沒事，大不了比完後我們在大亂鬥再來一場。”
江幟在旁邊連忙點頭：“對對對，我們這些實力比較差的選手，大亂鬥中多半都還是要比一場。抽到林伋也沒關系，他的戰鬥風格向來君子，比賽點到為止，也正好見識一下跟頂級選手比鬥的感覺。”
單禾淵被一左一右兩個人圍著安慰，回過神來，低聲道：“你們說得對，沒事。”
為了公平，第二輪比賽後，所有晉級選手都會放出來，誰有信心就可以去挑戰，也就是為期五天的大亂鬥。
五天之後，所有挑戰結束，依然晉級了的，才是真正的晉級選手，可以進入第三輪。
單禾淵抽到了林伋確實令他意外，但也不是多糟糕的結果。
抽簽還在繼續。
小小的騷亂過後，其他人轉過頭去繼續等抽簽。
單禾淵的抽簽爆了個冷門，接下來的抽簽中再沒有令人如此驚訝的結果。
林伋的實力太高了，無論抽到誰，都不可能比他更難纏。
抽完簽了，接著就要進入第二輪比賽。
單禾淵表面上說抽到全院第一的對手怎麽掙紮應該都沒有希望了，等著比賽之後的大亂鬥挑戰就是，實際上真讓他就這麽放棄，他也不甘心。
他這幾天回到家後瘋狂修煉。
沈度衡不在家，沒人監督他，他連睡眠也省了。
他修煉的結果還不錯。
單禾淵能明顯感覺到自己的經脈更加堅韌，靈力更加磅礴，連丹田內的基臺都凝實了些，丹田中的無幻樹和雷擊木芽同樣長得不錯。
就在他的努力修煉中，到了他和林伋第二場大比的日子。
林伋的名氣太大了，各個院都有弟子來看他。
單禾淵作為種植院的助教，也不算寂寂無名之輩，許多弟子過來給他鼓勁。
兩人出名的結果就是他們比賽的演練場外，裏三層外三層圍滿了人。
也就是單禾淵沒有在人前緊張的毛病，要麽被這麽多人圍觀，估計連招式都用不出來。
單禾淵看著人群，深吸一口氣，對身邊的江幟和黎儉低低說道：“我先進去了。”
江幟拍著他的肩：“好好比，爭取把我們的水平比出來。”
單禾淵笑了一下，點了點頭。
眾弟子讓開路，單禾淵沈著地進了演練場。
林伋也從另一邊進來。
演練場極為空曠，人站在裏面就跟一粒芝麻放在大盤子裏一樣。
單禾淵和林伋見禮。
邊上的三名裁判檢查大陣及他倆的情況，確定沒問題，主裁判一聲令下，比鬥正式開始。
單禾淵知道自己處於弱勢，他完全沒管林伋在做什麽，比賽一開始便從儲物手鐲裏扔出金絲密苔，緊接著將一大堆法器、符箓與靈植種子扔了出去。
眨眼間，他所在的地方就被靈植所吐出來的濃霧圍起來了。
法器、符箓及靈植緊緊圍在他周圍，給他包裹上厚厚的一層“殼”。
他扔靈植的動作太快了，圍觀的人群本以為這場比鬥沒有看頭，沒想到他居然有如此手段。
瞬時，場下響起此起彼伏的驚呼聲。
單禾淵隱隱聽到底下的聲音，心裏稍微一松，略有些得意地想，打不過他躲一會總沒有問題吧？
這麽多法器、符箓和靈植，就算是結丹修士，可能也要花費一點時間來破解。
在這個破解中，他可以操縱靈植做出有效的攻擊。
盡管贏過林伋的可能性很小，但打得有來有回就是勝利了。
他這手段齊出的模樣，說不定還能震懾一下其他對手，在大亂鬥中減少麻煩。
演練場的霧氣實在太濃了，單禾淵又埋頭瘋狂地催生靈植，根本沒管林伋那邊的情況。
因此他並不知道林伋的動作。
直到那一劍——
那石破天驚的一劍，直接橫著斬向單禾淵。
哪怕如此濃密的霧氣，也沒擋住那雪亮的劍光。
一劍破萬法。
單禾淵苦思冥想，準備了好幾天的種種手段，在這一劍之下跟紙糊一般，輕而易舉就被橫著斬斷了。
連霧氣都被斬開。
單禾淵的臉就這麽出現在眾人面前。
催生靈植的靈氣因為慣性，還在不停地溢出。
林伋的劍勢極為淩厲，卻停在單禾淵身前，連他的頭發絲都沒斬斷。
可見這一劍的控制之精巧。
劍停下後，總裁判判斷場上的戰鬥已經分出了勝負。
林伋獲勝。
只用了兩個呼吸。
場下一片嘩然，各種各樣的叫好聲直往單禾淵耳朵裏灌。
別說其他院的弟子，就是種植院的弟子，也不禁為林伋喝彩。
太精彩了。
林伋身為結丹期劍修，居然能把自己的劍控制到那麽精準的地步。
單禾淵後知後覺地收回靈力，四下看了一眼。
他花費大價錢買回來的法器，符箓跟靈植全都被這一劍給斬斷了。
別說法器、符箓不能用，就算靈植，也被劍意粉碎了，完全沒有生機，哪怕他是再為出色的種植師，也救不回來了。
一力降十會，恐怖如斯。
林伋朝單禾淵溫和一笑：“單助教，承讓。”
這人長得清風朗月，一笑簡直如春花盛開。
單禾淵哪怕輸得一敗塗地，在這風度之下也生不起氣來：“你太強了。”
兩人再次行禮，各自下場。
江幟和黎儉在場下等他。
江幟安慰道：“你的戰鬥節奏又比之前好了不少，打林伋打不過，在大亂鬥中肯定沒問題。我看今天的比賽，有十多場的勝者水平並不如你。”
黎儉也道：“打完就輕松了，我們回去覆盤一下，大亂鬥中再贏回來。”
單禾淵一笑：“我沒事。”
江幟搓搓他的背：“好不容易打完了，我們去吃頓好的。我請客。”
單禾淵嘴上說著沒事，吃完飯騎著大橘貓回家，整個人垂頭喪氣的。
大橘貓看他這樣，都忍不住回過頭來，用腦袋蹭了他好幾下：“單道友別傷心了，回去好好睡一覺，喵。”
單禾淵抱著貓脖子：“我沒傷心，我就是有些不甘心。”
大橘貓眨了眨眼睛：“不甘心就再找補回來？”
單禾淵：“嗯。”
大橘貓安慰了他，回到家門口，單禾淵特地給了小費，引得大橘貓縮小身形，在他腳邊來回蹭了好幾下。
縮小身形的橘貓看地球上的貓貓沒什麽兩樣，單禾淵索性蹲下來，撓貓下巴，揉貓腦袋，舒服得橘貓直呼嚕呼嚕，仰躺著在地上蹭來蹭去。
單禾淵正玩得開心，門吱呀一聲打開，沈度衡站在門邊：“我以為聽錯了，不是你的腳步聲。”
“沒有，跟貓道友玩一會。”單禾淵朝沈度衡笑，“你回來了？”
“嗯，知道你有比賽，回來看看比賽結果怎麽樣？”
單禾淵的臉色一下就垮了：“完敗。”
“敗得那麽誇張？”
“是啊。我在對手面前，就像小孩在一個大人面前，做好了準備正想打一場，被對方輕輕一劍掃來，就完全失去了戰鬥力。”
“你的對手有點強。”
“我跟你說過的，林伋，奉劍學院目前的第一高手。”
“敗了也正常。”
“是啊。”單禾淵點頭，嘆氣，“可我不甘心。”
沈度衡拍了拍他的背，眼裏帶著嘆息的笑意：“怎麽那麽好勝？”
單禾淵站起來：“身為修士，連天都不服，怎麽還會服一個人？”
兩人回到家。
沈度衡看著滿院子靈草：“這幾天你種了不少新的靈草。”
“之前想放到丹田裏，還沒有培育好，我就打算等一等。沈兄，我的丹田又擴大了。”
“現在有多大？”
單禾淵用神識內視一番，伸手一指屋檐下放著的水缸：“大概有那個水缸那麽大。”
“那還真不小。”沈度衡看著他，感受了一下，卻感應不到他丹田裏的情況，皺著眉頭說道，“我從來沒見過你這種情況。”
“我查了許多典籍，典籍上也沒說，不過應該沒問題。你看我的靈力很順暢，氣息也很純，並沒有開始駁雜，說明我的修為暫時沒出問題。”
“保持觀察。”
“好嘞。沈兄，接下來你有空嗎？我想再燒一批肥丹。”
單禾淵這幾天瘋狂培育靈植。
院子裏的靈植基本被他培育出了二代，三代不說，他還開始給結丹品階的地元草催芽。
這種高品階的靈植出芽慢，長勢差，要是沒有充沛的靈力供應，可能會枯萎。
就算為了這株地元草，他也要燒一批新的肥丹。
沈度衡：“去哪裏燒？”
“郊區？隨便找座山就可以。用丹爐燒，應該不麻煩。”
單禾淵看了看滿院的靈植：“要是我們今年的靈植沒種那麽多，在院子裏燒也可以。可惜這靈植太多了，在院子裏燒的話，怕會影響靈植的生長。”
燒肥丹的溫度得上千度，哪怕只有一些熱量逸散出來，院子裏的溫度升高兩攝氏度，對靈植也是一種巨大的影響。
這些靈植長得那麽好，單禾淵肯定不可能拿它們冒險。
沈度衡：“明天你下工回來後，我帶你去。”
單禾淵想了想：“要不然你直接去接我？我們會合後出發前往郊區？”
沈度衡同意了。
要出去郊區燒肥丹，單禾淵怕時間不夠，特地請了個假。
幸好他只是助教，不怎麽參與教學，要請假，提前把弟子們上課要用的靈植準備好就行。
他請假請得很順利。
他們在郊區找了個地方，傍晚開始燒。
因為用丹爐燒，單禾淵特地準備了一大疊上品爆炎符。
可惜他很少出門，要是出去的話，可以考慮收服朵靈火，那下次燒肥丹的時候就不用準備符，直接用靈火就行，效果更好，燒制的狀態也更穩定。
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單禾淵很快調整好狀態，把燒肥丹要用的材料提前拿了出來。
他的修為高了，對種植的理解也更深，這次燒肥丹，他的手法跟配料都更精進了。
足足六十八種靈草，外加二十三種珍稀材料在丹爐前一字擺開。
他盤腿坐好，用靈力激發爆燃符，然後按順序往丹爐中投入材料，再打入靈力。
他燒肥丹的技術提升了不少，燒起來游刃有餘。
什麽時間放什麽材料，又如何在燒制的節點打入靈力，怎麽將肥丹的結構燒得更好，讓它後續的時候能緩緩釋放肥力，他心中一清二楚。
丹爐下面的爆燃符熊熊燃燒著，肥丹在丹爐裏面一點點成型。
濃郁的靈力朝四周散開來，光是感受著這些靈力，單禾淵就知道肥丹的火候是否合適。
燒肥丹產生的火光與靈力都傳出了老遠。
不停有人往這邊靠近，在感受到沈度衡的修為後，又飛快遠離。
天黑了又亮，太陽升起來，丹爐裏面的靈力漸漸變得內斂。
肥丹燒好了，再燜一下就行。
肥丹燒了一夜，單禾淵盤腿坐了一夜，到現在他渾身都快僵硬了。
好不容易弄完燒制的步驟，他慢慢站起來，用手叉著腰緩緩活動。
剛活動了半圈，他還沒徹底放松下來，忽然聽見一個聲音喊道：“單助教，果然是你。”
單禾淵的動作頓住了，他緩緩轉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只見一個中年模樣的修士正熱情揮手：“你在這裏煉丹呢？”
單禾淵點頭，想起了來人究竟是誰：“晉道友，你過來是——”
“昨夜聽到消息說這邊好像有天才地寶出世，過來湊湊熱鬧，沒想到是你在煉丹。”中年修士笑呵呵地說道，“你這煉的是肥丹吧？”
單禾淵並不意外他怎麽看出來：“是啊，夏季了，靈植的長勢不錯，怕肥力跟不上，特地煉點肥丹出來用用。”
他們說話的時候，丹爐裏的肥丹已經燜好了。
郊區這種公共地方，那修士也沒做什麽，彼此之間還認識，單禾淵不好趕人，只能當著他的面將肥丹取出來。
單禾淵拿了個玉匣出來，打開丹爐，慢慢將肥丹往外取。
只見肥丹圓滾滾，烏溜溜，外面寶光盈盈，哪怕不知道這肥丹究竟是什麽的修士也能看得出這一定是好東西，更別說同為種植師的中年修士。
中年修士：“早就聽說你是煉肥丹的一把好手，今天親眼看見才算長見識了，你這肥丹煉得可真好，我在一旁看著都看饞了。”
單禾淵：“這可不興吃。”
“哈哈哈，我就開個玩笑，要吃也給靈植吃啊。”中年修士探頭過來，“單道友，你這肥丹賣嗎？我比市場價高兩成收，如何？”
單禾淵看他一眼，搖頭。
中年修士不死心：“要不然以物易物，我看你這肥丹實在見獵心喜，能換得幾顆也好。”
單禾淵：“你若真想要，用結丹品階的靈植來換就行。”
中年修士聽他這麽說，居然真從儲物戒裏拿出一個玉匣：“結丹品階的靈植種子都可以嗎？”
“什麽種子？”
“清凈蓮。”中年修士打開玉匣給他看，“我很久之前偶然得到的一枚種子，放的時間雖然比較長，但蓮子裏面的生命力還不錯，你看看。”
單禾淵不同他客氣，直接伸手拿起來看。
這枚蓮子確實放了很久，外殼上還有一點蟲蛀的痕跡，不過裏面的生命力確實也還不錯。
萬年蓮子千年松，蓮類靈植的種子能放的時間都很長。
單禾淵仔細看過之後，估算了一下肥丹的成本，說道：“這枚蓮子市面上的價格大概是三千下品靈石，如果換成肥丹的話，只能給你換十顆。”
中年修士立刻道：“單道友好眼力，就按你說的來。”
單禾淵打開玉匣，讓中年修士挑了十顆肥丹。
中年修士走後，很快又有兩名修士前來，表示想跟單禾淵換肥丹。
單禾淵看過他們帶來的結丹品階的種子，換了十七顆肥丹出去。
兩名修士都高高興興地離開了。
單禾淵收拾好現場，見沒人再來，跟沈度衡一起回去。
沈度衡禦劍帶著他：“你現在燒肥丹已經有一點名氣了。”
單禾淵謙虛道：“估計還是因為我奉劍學院助教的身份，要不然不會那麽吃香。”
沈度衡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肥丹燒好了，單禾淵銷假回校。
他請了一天假，堆積的事情比較多，中午他沒去食堂，而是直接在靈植園裏磕了一顆辟谷丹。
沒想到他沒出去，卻有人主動過來找他。
通良吉從門外走進來，一眼就看到架子上郁郁蔥蔥的林子，忍不住感慨道：“多少年了，奉劍學院都沒招到有你這種水平的助教。”
單禾淵頭還沒擡，先笑道：“通前輩你這話要是傳出去，估計很多人得在背後罵我張狂。”
“哈哈哈，不至於。”通良吉捏了捏靈植的葉子，笑著問道，“單小友，聽說你又煉制出了肥丹？”
“你這消息也太靈通了吧？”
“我們這行，人說多也不多，消息肯定靈通。”通良吉走到單禾淵面前，“你這批肥丹煉制得怎麽樣？能不能給我看看？”
單禾淵隨手拿出玉匣，掏了顆肥丹出來：“隨便看，送前輩也行。”
“喲，那麽大方？”
單禾淵笑：“對別人我肯定大方不起來，你幫我那麽多，區區一顆肥丹算什麽？”
通良吉作為種植師那麽多年，聽過無數好話，聽到這句話仍然忍不住心中一暖：“單小友你太客氣了。”
說著，通良吉仔細觀察肥丹。
半晌後，通良吉道：“短短一年多時間，你的肥丹煉得更好了，估計整個奉劍城，煉肥丹比你煉得好的人還不存在。”
“哪能啊，我才什麽修為？”
“燒肥丹看的是技術，又不是修為，你這技術真是一次比一次好，燒出來的肥丹越發圓融，我看這枚肥丹上面已經有道的氣息。”
單禾淵以為他說的是客氣話，聽過就算了，也沒放在心上：“前輩，你來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是這樣，我們蘭字屆好久沒辦講座了，這一學年快過完，依舊欠著幾場講座。你肥丹燒得那麽好，有沒有興趣講一期煉制肥丹的講座？不用特地講秘法，只要大致講一講就行。”
單禾淵沒想到會得到這個邀請，楞了一下，猶豫道：“我這不太行吧，我才是助教。”。
他當初來應聘的時候，對能進奉劍學院還挺激動。
在這裏待得越久，他越清楚助教也就是那麽回事，只比弟子高半級而已，甚至有些助教的水平還不如弟子，只是為了弟子們服務，所以擔了助教這個名頭。
嚴格來說，他們只是工作人員，跟夫子的差別還挺大，更沒有公開講課的資格。
江幟和黎儉那種正兒八經的夫子，萬裏挑一的天才種植師才比較常辦講座。
通良吉道：“助教怎麽了？別的方面不好說，你的肥丹絕對達到了一品種植師的水平。”
“不不不，太誇張了。肥丹的技術含量也低，其實沒什麽好講的。”
單禾淵謙虛一句，略思量了一下，答應下來“”“領導們要是覺得沒問題，我可以試著講一講，不過不確定能把裏面的技術要點完全講清楚。”
“哈哈哈，沒事，你能講多少算多少。”通良吉高興地拍著他的肩膀，“我就說來找你肯定沒問題，那我讓執事那邊跟你約個時間？”
“沒問題。只要不跟我的學院大比沖突就行。”
“你跟執事商量著來，沖突不了。對了，你煉制的肥丹那麽好，可以去檢測一番。”
單禾淵意外：“檢測？它是有什麽不對嗎？我之前做過檢測，也沒測出什麽問題。”
通良吉搖頭：“我說不好，不過它裏面有道的氣息，就絕不只是一般的肥丹了。你檢測一下，說不定會有什麽驚喜。”
通良吉作為二品種植師，修為也許不怎麽樣，在種植領域的眼光絕對沒問題。
他說肥丹有異常，就絕對有異常。
單禾淵聽了他的勸說，第二天一早就把肥丹送去了奉劍城的靈丹檢測中心。
肥丹嚴格來說也算靈丹的一種，再加上沒有正兒八經鑒定靈丹的地方，他想送去檢測，只能往這個地方送。
檢測需要花費一百下品靈石，也就他手頭寬裕了，換到之前，這個檢測費足以讓他打退堂鼓。
檢測中心裏面人來人往。
作為這片大陸的中心大城，奉劍城的靈丹檢測中心絕對不缺送來檢測的靈丹，裏面的丹師們也見多識廣。
所以在聽到同僚的驚呼聲後，有好幾個人同時擡頭，看向呼聲的來源。
一位青年模樣的丹師剛把一粒丹藥從檢測儀器裏拿出來，對上同僚們從四面八方投過來的目光，他說道：“這顆靈丹十分稀奇，居然給靈植用的，裏面的結構和成分好像比較特殊。”
另一位年老一點的丹師還以為什麽事，隨口道：“肥丹嘛，種植師弄出來的，也不算稀奇了。”
“不不不，你們看，這枚肥丹比人用的丹藥奇怪多了。它明明看起來是築基品階，卻有結丹品階的氣息，裏面的靈力非常濃郁。”
“這也不足為奇，我聽說送這枚肥丹來的年輕修士已經是築基巔峰，隨時可能邁入結丹期，他們這樣的修士煉出來的靈丹的確會有一種雜糅的氣息，你直接按儀器上給的結果出鑒定就行。”
“感覺還是不對，結丹品階的那股氣息也有點奇怪，有種‘大道’的氣息。”
“大道？什麽大道的氣息？”
青年丹師一說這話，大家紛紛挪開椅子走了過來，想看一看究竟。
小小的肥丹在眾人手中傳閱。
大家越傳，臉色越凝重。
每個丹師都能感到不對勁，然而每個丹師都說不出來它究竟哪裏不對勁，只能看出來它很怪，超乎想象的怪。
丹師們檢測也不做了，簇擁著那名年輕丹師：“走走走，我們拿過去給藍前輩看一下。”
“今天藍前輩坐鎮啊，那應當能看出來。”
丹師們前呼後擁，別的檢測室不停有人探出頭來看。
見年輕丹師手上托著一枚圓滾滾的靈丹，就知道出了特異靈丹，於是不忙的人也走出來看。
很快，大家齊聚一室，圍著一名須發皆白的元嬰丹師等待檢測結果。
元嬰丹師將肥丹放到手裏，閉著眼睛用神識掃著，片刻之後說道：“這肥丹裏面有股息壤的氣息。”
息壤！
所有人都震驚了。
“這肥丹裏面怎麽可能有息壤的氣息？！”
“難道那名種植師在煉制肥丹的時候加入了息壤？”
“不對，這個年代還有息壤嗎？！”
“息壤啊！那可是仙品材料，煉什麽不好？怎麽可能拿來煉小小的肥丹？”
“先前我還沒看出來，前輩這麽一說，我也感覺到了，確實是非常濃郁的土行之力。”
“那種植師手上還真有息壤？”
“不知道，可能有什麽大機緣吧？”
結果出來了，原本應該單禾淵主動過來拿結果，知道內幕的丹師們卻坐不住，主動將結果送上門。
息壤啊！
多少年沒見過息壤了，連拍賣會都沒看到過。
這種仙品材料，只要有一絲，練出來的靈器都會大不相同。
要是煉制土靈劍，加入息壤，那就更了不得了，估計能煉出獨一無二的神劍。
眾人一股腦湧到單禾淵家裏面，每個人臉上都隱隱帶著激動的表情。
直到他們看到斂著一身劍意的沈度衡，才微微收了興奮之色。
單禾淵被堵在家裏，得到結果之後整個人都懵了。
他跟丹師們大眼瞪小眼：“什麽叫做有息壤的氣息？是不是大家弄錯了？我只是一個小小的種植師，息壤可是傳說中的寶物，我怎麽可能得到那種寶物？”
“道祖在上，這種事情我們絕對不可能認錯，單道友你再想想，或許你加入的材料有什麽特別之處？”
單禾淵被他們弄得都快不自信了，仔細回憶一番：“確實沒有。我加入的材料雖然珍稀，但只是價格比較昂貴，市面上都見得到，沒有任何一種具有息壤的氣息。”
“我們請好幾位前輩反覆確認過了，息壤的氣息我們也不可能認錯。”
單禾淵看著丹師們篤定的神情，想了想之後說道：“可能因為我是混沌靈根？”
混沌靈根？丹師們面面相覷，這靈根不就是雜靈根嗎？換個好聽的說法而已。
“單道友，我們也見過不少混沌靈根的修士，都沒有息壤的氣息。或許不是靈根的問題，而是你的功法比較特殊？我們聽說你修《化春決》？”
單禾淵搖頭：“我那化春決也就是普通的雜貨店版本，就藏靈雜貨店，只有區區十二式，修煉《化春決》的人何其多？絕不可能是功法的問題。”
丹師們還是不死心，圍著單禾淵，想從他嘴裏得到息壤的消息。
單禾淵是奉劍學院的弟子，他堅決說自己沒有息壤，大家在邊上苦求了一會兒，實在求不到，只能暫時放棄。
息壤的消息一傳出去，幾乎如爆炸一般傳開。
一時之間半個奉劍城的人都知道奉劍學院有個小助教煉制出了帶有息壤氣息的肥丹。
奉劍學院的領導們也被驚動了，連忙叫單禾淵去查看情況。
通良吉之前只是好心建議，沒想到最後捅出了那麽大的簍子，整個人愧疚得不行，在找到單禾淵的時候朝他道歉：“單小友，對不住啊，沒想到肥丹裏面的‘大道’氣息居然是息壤的氣息。”
單禾淵：“沒事，就算這次沒傳出去，以後也會被人發現，我跟好些人換了肥丹，可能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通良吉沒想到他倒看得開：“那你接下來得註意安全。我這裏有一枚玉佩，可抵結丹期一擊，你拿著吧。”
單禾淵沒想到他那麽大方，一驚：“不不不，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拿，謝謝前輩。”
“跟我客氣什麽？事情也算因我而起，你要是不拿著，估計我得生心魔了，拿著吧。”
通良吉嘆一聲：“早就知道你天資非凡，沒想到非凡到這個地步。不過你也別擔心，你是我們奉劍學院的人，在奉劍城應當沒有幾個人敢膽大包天地對你出手。”
他們說著話，來到了院長室前面。
通良吉輕輕敲了敲門，得到應許之後，帶單禾淵進去。
院長室裏面坐著好幾個領導。
種植院的院長懷柳就在桌子後面坐著，手裏拿著一顆單禾淵換出去的肥丹，看到單禾淵，他笑了笑：“單助教這煉制肥丹的技術真了不起，我們學院又出了一次名。”
單禾淵微微鞠躬：“院長。我自己也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無礙。”懷柳溫和道，“修煉，都是越修越明朗，修外物，修自我，修大道，你還年輕，心有疑惑實屬正常。”
單禾淵點點頭。
懷柳：“我看這肥丹裏面確實有息壤的氣息，卻不像是加入了息壤，或許因為你功法特殊的緣故？”
單禾淵自己也不知道，為難地看著他。
有位梅字屆的領導坐不住，先將辦公桌旁邊那盆靈植推過來：“單助教一出招就知道了。你們《化春決》裏不是有一招可以促進了靈植的生長，要是方便的話，你不妨施展那一招？”
這麽多領導在這裏坐著，他身有異寶的消息爆出去，也正是需要奉劍學院庇護的時候。
單禾淵毫不猶豫地對那株靈植施展了“清風徐來”。
這是他修煉的第一招，也是練得最熟的一招，練這一招的時候跟呼吸一樣，不需要考慮，也不需要做準備，擡手自然而然就用出來了。
濃郁而精準的靈力落到靈植上，也被領導們看在眼裏。
有誰忍不住“咦”了一聲，其他人也是瞪大眼睛，驚訝地看著單禾淵的動作。
院長室太小了，領導們的修為普遍都不錯，在這麽近的距離下，他們看到了許多不一樣的東西。
比如單禾淵靈力中夾雜著的息壤之力。
誰都沒想到問題居然真的出在他的靈力上，不是他得到了息壤，而是他的靈力本身就有息壤的氣息。
院長室內，最年輕的領導也在學院待了七十多年。
這七十多年來，他們教導過無數天才弟子，鑒賞過無數寶物，閱讀過的典籍也可以填滿半個藏書館。
可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情況。
一個人類修士，身上卻有息壤的氣息！
這股氣息很淡，淡到不仔細看甚至看不出來，這股氣息又很精純，精純到讓人懷疑眼前的是不是一個人類——
也許這名年輕的助教是息壤成精。
一時間大家的臉色變得非常精彩，各種各樣的懷疑簡直要從他們臉上掉下來。
尤其他們都知道單禾淵不是本土修士，而是來自異時空。
也許這名小助教撒謊了，他根本不是來自異時空，就是息壤成精呢？
大部分人的眼神還清正，小部分人的眼中卻藏著貪婪。
息壤啊。
百萬靈石也買不到一小塊的息壤。
幾萬年沒出現在大眾眼前的息壤。
居然跟這麽一名小小的助教扯上了關系。
就在大家各懷心思的時候，懷柳開口：“確實是息壤氣息，又不是真正的息壤氣息，單助教，恐怕你的混沌靈根發生了變異。”
單禾淵早有心理準備：“我也不知道，我沒見過其他的混沌靈根。”
懷柳：“我們見的也少。不過這對你來說是一件好事，息壤的氣息可能暫時會給你造成一點小麻煩，長期來看，對你的修煉卻非常有好處。”
懷柳：“恭喜你，單助教。”
單禾淵：誰還不是個天才來著？
明天見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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